Healthy Life｜自小嚴重聽障會考得2分　90後青年走出自卑做社工：有限制都想盡力幫人

現年31歲的社工陳錦堂（阿堂），自小雙耳患有嚴重聽障，成長路上一直受到排斥，對於身體缺陷亦曾自怨自艾。他在成長路上披荊斬棘，如今已經成為一名註冊社工，當中的經歷五味雜陳，更由自卑窮小子成為用「心」助人的聽障社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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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年31歲的社工陳錦堂（阿堂），自小雙耳患有嚴重聽障。

他憶述自己大概在2、3歲時發現有聽力問題，源於當時與其他小朋友互動反應遲緩，亦經常聽不到旁人呼喚他，繼而做聽力檢查發現出問題。阿堂當時年紀尚小，對於聽力有障礙未有很大感覺，但父母卻非常擔心會影響他成長，亦曾帶他看遍中西醫，希望能夠找到聽力衰退的成因。

最後都係搵唔到聽障嘅成因，但係我知道佢哋好努力搵方法幫助我成長，同我相處得更加好。

害怕奇異目光 不敢佩戴助聽器

聽不見的世界到底是怎樣的？阿堂形容除下助聽器後，只能夠聽見響亮的聲響，如飛機引擎的聲音。而對於周遭的環境聲響，一概「聽而不見」。如果一般溝通對話，說話者亦要靠近他聽力較好的右耳，他才能夠接收到。雖然雙耳都有嚴重聽力障礙，但阿堂只有佩戴右耳的助聽器，現時亦只有單靠右耳作主力溝通。他表示，小時候怕自己佩戴助聽器會引來其他小朋友的奇異目光，亦曾經受到同儕的排擠，因而選擇只佩戴一邊，左耳的聽力亦因為長年沒有佩戴助聽器而慢慢衰退，「大個想再佩戴左邊已經遲咗」。

細個好驚畀其他人睇住我隻耳仔，對於我嚟講，帶一隻助聽器已經要付出好多嘅勇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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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長路上屢受排斥 感自卑曾埋怨命運

阿堂談及成長經歷一臉從容，但背後經歷過的痛苦卻不可言喻。到了適學年齡，阿堂慢慢感受到自己與一般小朋友的差異之處，他害怕被同學看到自己的助聽器，因而留了一頭過耳中長髮來遮蓋。此外，嚴重弱聽導致阿堂說話能力比同齡人弱，發音有時會偏差，偶爾課堂上回答問題時被同學取笑的場面亦屢有發生。即使知道童言無忌，同學們亦只是開個無心玩笑，但阿堂的自信心一次又一次遭受打擊。

呢啲日常嘅瑣碎事，其實都幾影響我嗰時嘅自信心。就算而家我都會有少少介懷，我知道自己並唔係100%接受到自己有聽力障礙。

他回想起成長路上曾因為自身聽障，而受到別人的取笑和歧視，如與同齡小朋友玩耍時，因阿堂聽不清楚多次要求對方重複，久而久之對方覺得「無癮」而被孤立。助聽器與阿堂一起成長，但它的存在同時亦讓他感到無比自卑。父母和兄弟姐妹皆是聽力正常，家中只有他一個人有聽力問題，他從小就會經常埋怨：

點解自己耳仔會聽唔到？點解我會咁唔幸運？我會搵好多嘢嚟鬧，嗰時嘅我係最痛苦。

中學幸遇良師益友 慢慢建立自信心

聽障除了影響他與人溝通，亦影響他的學業，導致他無心向學。升中時有幸被粉嶺救恩書院破格取錄，趙鴻興副校長（趙Sir）因有照顧特殊需要學生的經驗，而當時順理成章成為阿堂的班主任。他對於阿堂的印象特別深刻，談及過往一次家訪中，他亦哽咽分享當下的感受：

當時佢屋企得一張摺枱，做功課食飯都係呢度……當刻我好想努力教好佢，等佢日後嘅生活好啲，就想幫佢「脫貧」咁……

▲ 阿堂感激中學良師趙Sir循循善誘。（陳健珊攝）

就業屢遇難關感迷惘 找不到人生意義

阿堂如今已經成為註冊社工，身為良師的趙Sir亦老懷安慰，為他感到自豪，亦履行當年家訪中默默許下的承諾。成為社工的路程亦不容易，雖說阿堂求學期間得到學校和香港聾人福利促進會（聾福會）的幫助，但會考亦一如所料只有2分。當時的他從來沒有想過做社工，漫無目的只為生計，曾到便利店做兼職店員，曾經因為聽不清顧客增值金額而「擺烏龍」，導致便利店虧錢，更一度被誤會中飽私囊，最終翻看閉路電視還他一個清白。種種不公平待遇中，阿堂慢慢失去對自己的認同感，正值就業年齡卻開始覺得迷失，根本不知道自己可以從事甚麼行業。

我因為聽力而做任何事都有限制，我根本唔知道自己可以做咩……我做過最長嘅工作係滅蟲，因為唔需要對人，我曾經認為呢份工作適合我做，做咗4至5年。

學會接受身體缺陷 重新出發幫助同路人

工作無需要對人讓阿堂非常自在，坦言工作初期很開心，能夠有能力自己賺錢花錢購物，是人生一大樂事。但後來他慢慢覺得迷失，開始反問自己「到底我做緊咩，係咪咁就一世？」。阿堂毅然辭職，回到母校找趙Sir傾談，思考自己的人生方向，繼而啟發他朝向社工的目標重新啟航。

當時老師同我講，既然我有聽力障礙，我亦有心想改變，你會唔會試吓幫吓同路人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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隨著成長，阿堂從排斥聽障慢慢變成接受，學會與「它」共存。與阿堂傾談間會發現他是一個非常平和有禮的人，剛踏入31歲的他，對於聽障有了另一番的體會。多年來的聽力障礙讓他學會謙卑做人，他亦直言身為一個需要溝通的社工，自身的聽力障礙讓他受到不少人的質疑：

好多人都話「聽障人士做社工，好諷刺」，我知道我係有限制，但係我都想盡力幫人。哪怕你係聽力正常都好，如果唔係用心聽嘅，又有咩用呢？

無懼遭受質疑社工資格 毋忘初心繼續用「心」聆聽

阿堂對於做社工這個選擇堅定不移，除了因為工作給予他人生的意義，亦讓他學會善用不同工具跨越身體的缺陷，繼續幫助他人。身處不同場合，阿堂佩戴助聽器的款式亦有所不同。工作時，為了接收更多周遭環境的聲音以及方便與人溝通，他會選擇佩戴較明顯的掛耳式助聽器，而平日外出就會佩戴入耳式。他表示，身體的限制是無可避免的，然而他仍會選擇「用心助人」，身體力行證明聽障人士做社工並不諷刺：

唔好單憑一個人嘅障礙而去判斷一個人做唔做到一份工，而係同佢相處嘅過程中感唔感受到佢真係幫助你，呢個先係最重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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